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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兩百七十三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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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兩百七十三章

說到此處, 許鶴年面上微露猶豫之色,停頓片刻後才開口:“此外還有些事情需要勞煩通判。”

韋念安:“許公子何須與在下客氣, 但說無妨。”

許鶴年:“通判也知道,因為我與陸公子頻繁來往的緣故,家裏有些東西放在他府上,如今他的府邸暫不開放,我又急著返鄉……”

韋念安徹底明白了對方今天的來意。

之前許鶴年待在陸月樓身邊,是代表不二齋對他進行投資,期間不斷給予金錢方面的支援。

如今陸月樓已死, 往日的投資打了水漂,許鶴年肯定得想法子回收點本金。

韋念安:“論理月樓府中的東西都要查封,不過許公子既然開口, 我會請公子去看看哪些東西是你留下的, 只是連日來兵荒馬亂,只怕有所損耗, 不能全部找回。”

許鶴年心領神會, 拱手:“多謝通判, 我也並不指望拿回太多。只要能找回一點,跟家裏有個交代就成。”

在離開永寧府之前, 許鶴年不止需要拜會韋念安,也得到其他親故家裏轉一轉, 期間還光明正大地往問悲門跑了一趟,還得到了朝輕岫贈送的兩盒玉棋子。

等該見的人都見過一面後, 許鶴年終於開始收拾家業。

他賣掉包括宅邸在內的大部分產業, 同時也買進許多東西, 派人一波一波送回老家。

對於許鶴年而言,無論是買進還是賣出, 都屬於回家前的正當行為,起碼韋念安那邊,就沒人在意許鶴年近期獲得了多少據資金,又準備將那些資金花到了什麽地方去。

河邊的柳條上已經綻出了嫩綠的新葉,墻角的山莓卻還是光禿禿的,完全沒有蓬勃生長的模樣。

朝輕岫趴在窗口看了一會,感慨:“還是溫度不夠。”

許白水提出意見:“要不然給這些草澆點熱水試試,說不定能有所改變?”

朝輕岫點點頭,面露讚許之色:“是啊,當真澆點熱水下去,這裏很快就能用來種植其它作物了。少掌櫃好主意。”

許白水嘿嘿一笑,又問:“門主有什麽想要的嗎,我待會要去幫十一哥收拾行李,他那邊有許多東西不方便攜帶,準備送一些出去。”

朝輕岫神色溫和地搖了搖頭:“勞你費心,不過不用。”

許白水也不奇怪朝輕岫的回應——許鶴年那邊最有價值最適合作為禮物送人的就是各類葡萄酒,奈何朝輕岫的飲食習慣在養生程度上也就比徐非曲差一點,無論在家還是外出,都是滴酒不沾。

*

在許鶴年慘遭妹妹幫忙整理江南一帶的產業時,朝輕岫一直保持著低調的行事作風,老老實實地待在總舵養傷並處理門中事務,讓諸自飛等常常見不到上司的人頗感欣慰。

因為註意養生的徐香主沒給朝輕岫安排太多工作,所以閑暇之餘,她又在思齊齋內擺了副新的棋局。

徐非曲進門時,視線移到棋盤上,然後問:“門主今日下了多久的棋了?”

朝輕岫放下棋子,一本正經:“也沒太久……”

剛從哥哥家裏回來的許白水同時開口:“門主從早上開始,就一直對著棋盤出神。”

“……”

朝輕岫平靜地看了許白水一眼。

許白水默默起身,以“給門主倒茶”的理由離開了思齊齋,身形之迅捷,盡顯許氏家傳輕功的優勢。

徐非曲了然:“看來門主已然靜極思動,都顧不得好好休息。”

朝輕岫:“我只是隨意想想現在的局勢,算不上勞累。”又道,“許多事情的實際布置還得非曲來,那才是當真辛苦。”

徐非曲不再糾結上司是否認真養傷,直接匯報工作情況:“如今容州的事情已經查得差不多。左文鴉與薛何奇兩位主事之人,勢力也算相差無幾……”

朝輕岫笑:“也算?”

徐非曲:“姓薛的實力更強一些,但左文鴉與之相比,至少能做到四六開。”

朝輕岫頷首:“勢力失衡可不利於長久合作,既然如此,咱們就幫兩位大人平衡平衡。”

之前已經安排許鶴年去請朱蛾的人出手精簡容州的人馬,在得道準確情報後,朝輕岫就將計劃進一步優化為了借機多精簡一些薛何奇的人馬。

徐非曲想了想,點頭:“我會知會許兄弟的。”

她當然理解上司的意思——朝輕岫希望用最少的力量制造最大的混亂,左文鴉勢力弱一些,若是遭遇削減,很容易被另一方吞並,而薛何奇勢力更強,手下人馬若有損傷,原先的平衡就很容易被打破,引起內訌。

除此之外還有一點,就是倘若朱蛾那邊只對薛左兩人中的一方動手,也方便挑起另一方的疑心,懷疑同伴是否與敵人有聯系,否則無法解釋容州遭遇的打擊為何如此有針對性。

朝輕岫的手指輕輕敲著桌面:“除了許兄弟外,咱們還有韋通判的事要多多上心。”

徐非曲:“我近來聽聞,自從陸公子死後,韋通判雖然用心整編,麾下人手的損失依舊可觀。”

朝輕岫微微一笑,這件事顯然在她的意料之中。

徐非曲在心中為韋念安等人點蠟。

既然有朝輕岫在旁出謀劃策,損失可觀是必然的事。

徐非曲:“陸公子還有一些忠心的舊部,不滿他被益天節擊殺,有意向通判府尋仇。”

朝輕岫輕聲:“韋通判在江南多年,選擇與她為敵,陸公子的舊部只怕會獨木難支。”

徐非曲請示:“以問悲門的能耐,倒是可以在旁襄助一二。”

朝輕岫擺了下手:“暫且不必。”

徐非曲等著上司後面的話。

韋念安那邊情況越是混亂,越是方便別人渾水摸魚,以朝輕岫把握時機的能力,多半不會放任機會從自己眼前白白溜走,不去為陸月樓的舊部提供幫助,肯定是有別的考量。

朝輕岫一邊想一邊道:“咱們跟韋通判的關系也不錯,不好壞她的事,不過陸公子以前也說了將我當做朋友,那我自得略盡朋友之誼,事後可以稍稍放些風聲出去,讓容州那邊覺得,陸月樓的確發現了王家老宅中的秘密。”

徐非曲沈思。

借刀殺人之計,朝輕岫早就用得熟練無比,如今已經能做到無視當事人的意願幫對方出刀。

比如現在,她顯然是打算挑撥孫侞近的勢力來對付韋念安,無論之後是成是敗,仇恨值都亂不到問悲門頭上。

此計一t旦成功,容、壽兩州的局勢定會大改。

徐非曲分析:“只怕薛、左兩人有意以靜制動,不想出手……”

薛左兩人能在容州安安分分待到現在,明顯就不是莽撞沖動之人,就算遇到挑釁,只要情況不過分,多半會以忍耐為主。

朝輕岫從袖中取出一卷紙冊樣的事物來放在桌子上,她的聲音還是如往常一樣溫和,卻讓徐非曲聽出了一種篤定而冰冷的意味:“不想出手,只是因為誘惑還不夠。”

一身白衣的問悲門主面上露出一點溫雅的笑,不緊不慢道,“若是以此為餌,薛左兩人只怕難以繼續作壁上觀。”

徐非曲目光落在桌面的紙冊上。

那是朝輕岫從王家老宅中挖出來的東西。

朝輕岫當然不是要把紙冊拿給容州那邊看,只是會從冊子中選擇一些內容,派人宣揚出去,讓對方產生“紙冊或者已經落到韋念安的手中”的錯覺。

至於讓誰來傳這份消息……

兩人對視一眼,瞬間都想到了一個人——閔繡夢。

此人原本是陸月樓的手下,如今故主亡故,閔繡夢必然要重新考慮自己的職業方向。

這個時候,閔繡夢本人對今後的事業前景自然很難有太清楚的認知,所以才需要親友的出謀劃策。

徐非曲向朝輕岫拱了下手,顯然已經明白自己要做什麽。

哪怕閔繡夢自己不敢,她也會想法子在旁施加影響,讓對方帶著“東西就在韋念安手中”的秘密投靠容州。

朝輕岫:“這些事情就由非曲去辦,不過不必著急。”

徐非曲:“門主是打算……”

朝輕岫:“時機尚未成熟,等我預備進京的時候,就差不多了。”

徐非曲:“問悲門主進京,必然引發各方關註。”

朝輕岫向她眨了下眼:“所以我不能自己想要進京,得讓別人要求我進京。如此一來,縱然朝某再怎樣不想離開總舵,因著人情世故,也不得不外出一趟。”

她說話的同時,還一本正經地嘆了口氣。

徐非曲看著朝輕岫,心領神會地一笑。

正事已經談得差不多,徐非曲目光隨意一瞥,正好瞧見放在架子上的鬥篷。

朝輕岫註意到徐非曲的視線,道:“且不談之後的事,我現在已經悠閑了許久,也是時候去替韋通判出謀劃策。”

徐非曲:“門主不怕做得太多,讓韋通判有所覺察?”

朝輕岫:“就算她毫無覺察,一樣會提防於我,而且我一向覺得,人總會習慣性地站在自己的立場考慮問題,想來那位通判姊姊也不例外。”

*

雖說陸月樓生前籠絡了許多江湖勢力,卻並非人人都對他忠心耿耿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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